光明日报记者 刘习 陆健

“这就是目前世界上仅存的三株百山祖冷杉母树。”近日，记者登上位于浙江省丽水市庆元县的百山祖峰西南坡海拔约1740米处，顺着钱江源—百山祖国家公园庆元保护中心工作人员吴丽娟手指的方向，三株百山祖冷杉郁郁葱葱。

地处浙皖赣三省交界处的钱江源—百山祖国家公园候选区，由衢州市开化县的钱江源园区与丽水市的百山祖园区组成，总面积约747平方公里。2017年，钱江源区域成为全国首批10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之一。2020年，丽水百山祖区域加入试点，完善生态版图，形成钱江源—百山祖国家公园候选区“一园两区”的创建格局。

百山祖冷杉，是第四纪冰川孑遗植物，在气候变迁和植物区系研究方面具有重要科学价值，被称为“植物活化石”，是全球最濒危的12种植物之一。自1963年首次发现以来，这三株百山祖冷杉母树便成为保护和研究的重点。

树冠遮蔽的地面上，百山祖冷杉及周边树木掉落的叶子如同一层层地毯。吴丽娟介绍：“在充分科研论证的基础上，我们除去了部分的落叶，能让母树种子更好扎根发芽。你看地上这些密密匝匝的小苗，都是母树种子自然萌发的幼苗，约有500株呢！”

百山祖冷杉叶片背面藏着生长的秘密。“这两道白色的气孔能够帮助树木更好地吸收二氧化碳进行光合作用。”吴丽娟说。但作为松科冷杉属的乔木，雌雄同株、以风媒为主的生物学特性还是给百山祖冷杉的繁育生长提出了不小挑战。近年来，科学家们在嫁接、种子育苗、人工促成等天然更新方面发力。如今，园区内已成功培育母树种子实生树83株，建成野外种群基地近百亩，回归种植5000株。“还有好消息！今年百山祖冷杉再次开花，是有记录以来最多的一年。百山祖冷杉真正‘子孙满堂’啦！”

物理防护之外，云端“卫士”也为这片丛林秘境加上“安全险”。嗡鸣声渐近，无人机从千米外的高空缓缓降落。“别看这家伙个头不大，作用可不小。”操作无人机的庆元保护中心巾子峰保护站副站长吴林飞笑着说，“以往，9.8公里的防火线需要护林员跋山涉水7个多小时。现如今，无人机定时巡查，11分28秒就能完成，并且可以一天多次出勤，异常情况自动识别，效率大大提高。”

这里还有其他“眼睛”。记者随着工作人员来到龙泉保护中心。“看，穿山甲一家又出来觅食，穿山甲宝宝这段时间长得可真不错！”工作人员方万力对着电脑屏幕介绍，“前年我们通过红外线探头发现了这对穿山甲母子，之后便在它们的洞穴旁安装了固定机位，能够更好地观察它们生活情况，也能更好地监测周围环境。”

“你瞧，这是一个动植物乐园。”随着方万力轻点鼠标，只见黑麂、猕猴、白颈长尾雉、黄腹角雉等依次在屏幕上出现，低头觅食的、追逐打闹的、站定发呆的……

“我们以科研人、护林人几十年的数据调查、采集和整理为数据底板，依靠数字孪生技术搭建了‘江浙之巅’国家公园数字孪生应用系统。现在这个平台能够实现对园区内动植物的巡查管控、实时监测，还能针对性开展森林防火、电子围栏等工作。”方万力说，“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的斑嘴鸭在海拔1700米湿地的活动视频就是通过这个系统发现的。”

“还有‘顺风耳’呢！”方万力卖起了关子，鼠标在屏幕上移动着，只见一排音频波段排列在显示屏上，点开播放按钮后，或清脆如水，或婉转如笛，或悠长低沉。“这是声纹监测，平台能够根据声音自动识别鸟的种类，已经形成了动态的生物多样性调查监测体系。”方万力边说边演示。

“江浙之巅”国家公园数字孪生应用系统捕捉的数据会在处理后同步给合作的科研团队。“2024年，两栖动物新物种——姬林蛙的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SCI期刊《亚洲两栖爬行动物研究》上。”方万力介绍，2020年以来，科考团队和专家还先后在百山祖区域发现了百山祖角蟾、百山祖元蘑、近蓝紫丝膜菌、凤阳巨基叶蜂等65个新物种。

生态保护和科研服务之外，“江浙之巅”国家公园数字孪生应用系统还搭建了数字宣教体系，让公众动动手指就能了解动植物知识，实现了国家公园的科学资源共享。